日前于央视一套热播的电视剧《三泉溪暖》讲述了发生在济南市章丘区三涧溪村的故事，剧中出现了不少济南元素，诸多剧中人物亦可以在当地找到原型。其中，非遗项目黑陶烧制技艺在剧中多次亮相，黑陶技艺传人“疯子张”也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疯子张”角色的原型为山东省级龙山黑陶代表性传承人张国庆。近日，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专访张国庆，讲述其剧里、剧外的黑陶烧制技艺的故事。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王宇琦
“疯子张”的疯魔与执拗
电视剧《三泉溪暖》的热播让诸多济南文化元素占据互联网流量巅峰。快板、章丘铁锅、龙山黑陶……诸多来自济南的非遗项目映入观众眼帘，也让相关话题引发网友的广泛热议。剧中，一位从事黑陶烧制技艺30余年的老匠人张国祥被称为“疯子张”，剧集播出后，这位形象饱满、性格鲜明的角色引发诸多关注，其执着于精品黑陶制作的精神更是感动观众。剧集中，“疯子张”角色的人物原型便是张国庆。
在张国庆看来，“疯子张”的性格特点与自己十分相似，“我痴迷于黑陶制作30余年。以前，有的时候，我从晚上开始做黑陶，直到天亮都舍不得放下，当时很多人也称我‘疯子’。”张国庆回忆起曾经的时光。
剧中角色“疯子张”不仅延续了张国庆对黑陶制作技艺的疯狂热爱，还将这种“疯”体现在对黑陶产品品质的严格要求上。剧中，“疯子张”并没有因为黑陶订单的激增而高兴，反而担心制作进程的提速将影响黑陶的品质，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订单请求，甚至将已经生产好的黑陶锁进了房间。面对“疯子张”不近人情的执拗，其外甥李铭泉为满足订单需求，悄悄偷出黑陶。“疯子张”发现后，不惜怒摔黑陶作品，与只为产量、不求质量的做法进行坚决抵制。
“看到剧中‘疯子张’的角色，我便觉得他和我十分相像，我们做人的原则和准则是一致的。不能为了满足订单、为了赚钱而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式的黑陶，交给人家的，必须是做到最好的产品，这是手艺人的德行。”张国庆对记者说道。“疯子张”与张国庆性格一脉相承，这种“疯”的特质不仅体现在对黑陶技艺的痴迷和执着，对产品质量的坚守和执拗上，还体现在承担起弘扬、发展龙山黑陶文化的坚定责任上。
值得注意的是，张国庆还在《三泉溪暖》中进行客串，扮演了一位教授学生拉坯的老师。此外，剧中所有出现的黑陶制品均为其创作完成，他一手建立的龙山文化国庆黑陶开发研究所也成为这部剧集的取景地之一。“导演联系到我后，我特别高兴。所有的场地提供、黑陶及道具准备，我都没要一分钱。我只希望能够借助电视剧的热播，让更多人了解、知道龙山黑陶文化的魅力和精髓，并将其弘扬开来。”张国庆说道。
为传奇技艺再添希望
从遥远的新石器时代走来的黑陶，自带神秘的光环与吸引力。1928年，在章丘龙山镇的考古发掘中，人们首次发现龙山文化的史前遗存——城子崖遗址。龙山文化以黑色陶器为主要特征，遗迹中出土诸多精美的黑陶制品。黑陶被誉为“土与火的艺术，力与美的结晶”，其陶胎较薄，胎骨紧密，漆黑光亮。世人对这一古老的文明产物无不惊叹。
然而，黑陶烧制技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一度失传。1989年，在多位专家学者的共同努力下，黑陶制作技艺得以复原，黑陶制品重新走入大众的视野。彼时，张国庆就职于原龙山乡黑陶工艺研究所。自幼喜爱陶艺的他，虽然在研究所中并没有成为黑陶技艺研究的专业技术人员，但是能够和自己喜爱的陶艺距离这样近，张国庆亦十分高兴，有机会便进行钻研。“当时黑陶制作技艺得到复原，但是黑陶产品仍然存在许多问题，如烧制成品率极低、制作工艺简单、制作技艺不成熟、烧制温度不足、市场覆盖面窄等，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张国庆向记者讲述起曾经的情况。
当时，黑陶烧制成品率低一直是限制行业发展的很大阻力。一窑精心制作的黑陶陶坯，烧制后悉数全毁的状况十分常见，导致整体行业生产积极性并不高。1990年，张国庆开启黑陶制作技艺的探索。“1993年，经过反复试验，我终于发现陶坯的湿度是影响黑陶烧制成品率的关键因素。在入窑前将陶坯湿度降低，这种方式最终让黑陶烧制成品率从不足1%提升至60%。”张国庆介绍。从此，黑陶制作产业的希望之光被点亮。“如果一直都无法烧制成功，还有谁愿意去继续做黑陶呢？”张国庆一方面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提高黑陶烧制成品率，另一方面，也由衷地希望这项珍贵的技艺能够不断发扬光大。
复原蛋壳陶第一人
城子崖遗址出土的黑陶艺术品蛋壳杯杯壁只有0.5毫米厚，重量只有50克左右，是黑陶中的极品。“精品蛋壳陶‘黑如漆、亮如镜、薄如纸、硬如瓷、声如磬’，也被称为东方艺术珍品，世界陶艺的一绝。当时，我在博物馆中看到蛋壳陶文物后便想，古时候的人能做出来，为什么我们不行？”张国庆说道。
不服输的性格让他潜心研究起这项历史悠久却失传的技艺。当时，大多数黑陶制品通过模具灌浆方式制作，陶壁厚重，略显笨拙。“我选取龙山本地泥土为原料，经过反复淘洗、沉淀，让泥土细腻程度至200目以上，用快轮拉坯的方式制作陶坯，尝试复原蛋壳陶制作技艺。经过多年的反复练习与探索，1997年，我创作出了璧厚为2毫米的黑陶作品。”张国庆这样说道。由此，他也成为复原蛋壳陶的第一人。随后，拉坯工艺不断改进，工具不断更新，张国庆蛋壳陶制作的技艺愈发高超。“现在我制作的蛋壳陶陶璧最薄可至0.1毫米，而且十分坚硬。”张国庆说道。
“我从事黑陶制作产业30余年，期间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好几次都在放弃的边缘。2000年后，我盖了6次房子，搬了7次家，其中经历的艰辛3天3夜也讲不完。”张国庆说道。从提升黑陶烧制技艺，到复原蛋壳陶制作技艺，张国庆不断挑战行业内的新高度，推动龙山黑陶制作产业走上新台阶。
进入2000年后，张国庆开始思考新的发展方向，“如何进一步发挥黑陶的作用，让古老技艺真正走入百姓生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启了黑陶从观赏品到实用品转型的研发，着力提升黑陶产品硬度和实用性。如今，在他的龙山文化国庆黑陶研究所，相关工作逐步开展，带领黑陶技艺走进普罗大众的生活，生产了黑陶酒具、茶具、餐具等产品，为黑陶赋予了更广阔的价值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