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首都华盛顿(Washington)一直都是黑人政治权力的象征,这里诞生了大批对后世影响重大的黑人代表人物,还是著名黑人大学霍华德大学的所在地,街头黑人文化元素随处可见。可这些年来,随着黑人居民数量的明显下降,党争的加剧,迫于压力,市议会越来越向代表富裕、非黑人人士利益倾斜。这座著名的“巧克力之城”恐怕很难一“黑”到底了。
黑人权力中心
1986年6月1日,多米尼克·莫尔登(Dominic Moulden)到美国华盛顿的第一天就来到了历史悠久的肖(Shaw)社区。他清晰地记得:那天,他兴奋地发现这里是比他的家乡的生活还要轻松的地方。
毕竟,这里可是历史上著名的黑人大学霍华德大学的所在地。从举世闻名的黑人音乐家艾灵顿公爵(Duke Ellington)到著名黑人诗人兰斯顿·休斯(Langston Hughes),再到“黑人历史之父”卡特·伍德森(Carter G. Woodson),正是这个社区培养了一系列优秀的黑人大人物。
对莫尔登来说,这是一个像家一样的社区,每一个人都感觉像家人的社区。即使过了将近36年之后,莫尔登依然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感觉——摇摆舞音乐的冲击性恐慌,人们在快餐连锁店和理发店进进出出,下班后的年轻人聚集在那里开派对,黑人创立的企业在1968年暴乱后(因黑人民权运动领导者马丁·路德·金在演讲时被刺杀,1968年4月9日美国四大城市黑人发生骚乱)重新出发。
对莫登来说,这里的历史,这里的社区生活,对每一个黑人的意义是显而易见的。曾经是美国黑人文学之母——佐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和著名歌手凯比·卡洛威(Cab Calloway)等名人聚集地的黑人百老汇(Black Broadway),是大家津津乐道的城市景观。
可如今,当莫尔登走在街区时,却有深深的失落感。周围的社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单从数据上看,社区安全感更强了;房屋升值很快,那些曾经不起眼的联排房屋如今价格高达七位数;用木板封起来的店面成了时髦的精品店。但是问题是:这里的黑人居民这些年少了很多。
在快速变化中,莫尔登试图找回曾经的辉煌。“如果你有机会和那个时候在华盛顿长大的人交谈,他们会告诉你,那时的特区比现在这个特区要好得多。因为人们很友善,会和你交谈。”莫尔登说,“如今,‘工薪阶层黑人’正在带头夺回华盛顿特区。我们的意思是,我们有权拥有这座城市。”
长期以来,为黑人“夺回”华盛顿特区的想法看似十分荒谬。但是回顾发现:到20世纪中期,华盛顿几乎一半的人口是黑人;到1970年,这一比例已经超过71%——华盛顿作为首都,俨然已经成为黑人政治权力的象征。
可如今一切变得有所不同。过去20年,在城市生活复兴的推动下,华盛顿特区的人口急剧增长,但同时也出现了黑人居民大量外流的现象。结果,在2000年到2020年的美国人口普查中,该市的黑人人口从59%下降到41%。如今,华盛顿是全国流离失所率最高的城市之一。这座曾经自豪地自称为“巧克力之城”(Chocolate City)的城市不再以黑人为主。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华盛顿的人口现状只是全美情况的一个缩影:根据《政客》杂志所做的人口普查数据,在美国黑人人口最多的10个城市中,有9个在过去20年里黑人人口出现了下降。其中包括芝加哥、底特律和费城等数十年来与黑人政治和文化有着深刻联系的城市。
但华盛顿特区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在20世纪50年代末,随着大批白人居民迁往郊区,华盛顿特区成为美国第一个以黑人为主的大城市,这具有里程碑意义。
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总人口中黑人和白人几乎各占一半,拉丁裔和亚裔人口虽少,但也在不断增长。这种转变在很多方面都产生了影响。
在政治上,华盛顿几十年来一直是这样一个城市:独立于国会山和白宫之外,这里的“权力”意味着黑人的权力,市政厅实际上由该市的黑人居民主导。政治战略家们说,如今,这个权力基础正被另一个新选区瓜分走了影响力。而这个选区相对更年轻,更自由派,而且以白人居民为主。
自20世纪70年代初首次赢得自决权以来,该市市长大多都是黑人,但近年来,迫于选民压力,市议会越来越向代表富裕、非黑人专业人士利益倾斜。
而今年,围绕谁将成为该区的下一位未来“塑造者”的争论将在民主党市长初选中上演。作为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政治陪衬者,民主党人、现任华盛顿黑人市长穆里尔·鲍泽(Muriel Bowser)赢得了全国的关注,但她却遭到了两位立场更偏左的候选人的攻击。这两人都是黑人,他们认为鲍泽与该市大部分白人开发商过于亲密,而牺牲了长期居住在此地的黑人居民的利益。
鲍泽本人则拒绝接受这样的批评。她认为自己是一个进步人士,并认为要想办成事,尤其是在房地产方面,“我们必须要有私营部门的合作伙伴。”她说,她的政策是全国最先进的,在她看来,这对所有华盛顿人都有利。
但事实上鲍泽确实有一些政治弱点。此前,《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2月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鲍泽的支持率下降了。60%的白人居民认为,这座城市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54%的黑人居民却认为这座城市正在走错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