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著名作家贾平凹的重磅新作、长篇笔记小说《秦岭记》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被誉为“文坛常青树”的贾平凹,自1973年发表文学作品以来,从事文学创作已近50年,出版过多部重磅作品。新作《秦岭记》 是作家第一部以“秦岭”命名的作品,也是其第19部长篇小说。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努力写好中国文字的每一个句子
从事文学创作近50年,作为一位高产作家,贾平凹每隔几年便会有重量级作品问世。这一次,他重返生于斯长于斯的秦岭大山,携带《山海经》和《聊斋志异》等所蕴藏的传统文化基因,将秦岭里的物事、人事、史事悠悠道来,奉献出一部在心里累月经年的秦岭山川草木志,动物志,村落志,人物志。
2017年写《山本》时,贾平凹曾说,秦岭是“一条龙脉,横亘在那里,提携了黄河长江,统领着北方南方”。 2021年,当再写《秦岭记》,贾平凹又说道:“几十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写秦岭,写它历史的光荣和苦难,写它现实的振兴和忧患,写它山水草木和飞禽走兽的形胜,写它儒释道加红色革命的精神。先还是着眼于秦岭里的商州,后是放大到整个秦岭。如果概括一句话,那就是:秦岭和秦岭里的我。”
无论小说、散文,贾平凹所写故事,皆发生于文学地理意义上之秦岭南北。据悉,数年间,贾平凹去过秦岭起脉的昆仑山;去过秦岭始崛的鸟鼠同穴山;去过太白山、华山;去过从太白山到华山之间七十二道峪,还有商洛境内的天竺山和商山,却深感只是九牛一毛。“在秦岭里,作家体会到一只鸟飞进树林子是什么状态,一棵草长在沟壑里是什么状况。他把那些峰认作是挺拔英伟之气所结,把那些潭认作是阴凉润泽之气所聚,而那山坡上或洼地里出现的一片一片的树林子,最能让他成晌地注视着。每棵树都是一个建筑,各种枝股的形态那是为了平衡,树与树的交错节奏,以及它们与周遭环境的呼应,使他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生命气理,更使他懂得了时间的表情。”该书责编表示,因此,对应着秦岭的混沌磅礴,浩瀚无边,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贾平凹在新书中破除了文体疆界,自觉承续中国古典文本传统,又在意趣笔法上自成一格,“起笔幽远,行文雄浑,记录万物消息,感通天地气韵,山高水长,莽莽苍苍。”
“生命就是某些日子里阳光灿烂,某些日子里风霜雨雪……”“生有时,死有地啊,其实人是一股气从地里冒出来的,从哪儿冒出来最后又从哪儿回去。”“不论是人是兽,是花木,是庄稼,为人就把人做好,为兽就把兽做好,为花木就开枝散叶,把花开艳,为庄稼就把苗秆子长壮,尽量结出长穗,颗粒饱满。”……《秦岭记》中的这些感悟来自作家70年来的生命洞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所写的秦岭山山水水,人人事事,未敢懈怠、敷衍、轻佻和油滑顺溜,努力写好中国文字的每一个句子。虽然是蚊虫,落在了狮子的脸上,它是狮子脸上的蚊虫,绝不肯是螃蟹上市,捆螃蟹的草绳也卖个好价钱。”
笔记小说的现代书写
“笔记小说古已有之,鲁迅曾将这种内容较为驳杂、写法较为自由的文类大致分为‘志人’和‘志怪’两种。《秦岭记》两者兼有。行文貌似实访照录,本事趋于志异奇谈。阅微杂览间,隐约可见生存的时变境迁之痕、风俗的滤浊澄清之势,以及山地深处的人生底细和生活况味。”《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施战军这样说起《秦岭记》的文体特色。
1987年,贾平凹第一部长篇小说《商州》,写的就是老家商州地区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乡村的淳朴生活。次年再发长篇小说《浮躁》,荣获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也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坛的地位。2008年,《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这是陕西作家中继路遥《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白鹿原》之后的第三部获得这个奖项的作品。2011年,出版67万字的长篇小说《古炉》,获得“施耐庵长篇小说奖”、第四届“红楼梦文学奖”。之后,贾平凹几乎每年都有新作问世。2013年出版《带灯》获评“2013年度中国好书”。2014年推出的《老生》于2016年获得第六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图书奖”。2018年的《山本》则是作家历时多年,深入秦岭数次所书写的告慰秦岭的一部奇书。2020年的《暂坐》也广受好评。
从商州到秦岭,贾平凹步履不停,这些扎扎实实的作品,呈现出其文本和内容的求新求变,可谓每部都是一次变脸,文体也愈加丰富多姿。这次《秦岭记》的出版更是给读者带来了不一样的文本体验——笔记体小说。后记中,贾平凹分享新作称,全书分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秦岭记”,它是主体。第二部分是“秦岭记外编一”,要说明的是它是旧作,写于1990年《太白山记》,这次把“记”去掉,避免与书名重复。第三部分是“秦岭记外编二”,还是收录了2000年前后的六篇旧作。关于此次创作,他说,不想写现在流行的小说与散文,想突破文体疆界,写出不一样的东西。因为他认为“小说可以借鉴散文笔法,散文又何尝不能吸纳小说笔意。”基于此,不一样的《秦岭记》诞生了。
“秦岭”是创作的灵感之源
“平凹先生的故乡在南北会合地,这种南方的灵秀、北方的粗犷之间,对一个作家的创作心理的影响,以及西北地区的文化跟中原、南方的文化之间非常微妙的一种结合,我觉得这形成了贾平凹先生的很多深层创作心得。”作家莫言曾经这样说到故乡对贾平凹创作的影响。
贾平凹是土生土长的秦岭人,他曾说:“我就是秦岭里的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至今在西安城里工作和写作了40多年,西安城仍然是在秦岭下。”
回顾以前的作品,从《兵娃》到《商州初录》《腊月·正月》《浮躁》,再到《白夜》《秦腔》《古炉》,以至于《老生》《山本》,无论小说、散文,贾平凹所写故事,皆发生于文学地理意义上的秦岭南北。在新作《秦岭记》后记中,他直言: “我笑我自己,生在秦岭长在秦岭,不过是秦岭沟沟岔岔里的一只蝼蚁,不停地去写秦岭,即便有多大的想法,末了也仅仅把自己写成了秦岭里的一棵小树。”
“作为一位长期写作的作家,贾平凹平时出省或是出国的时间并不多,他的生活大环境一直是在秦岭之中,这个大环境赋予了作家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也一直以诚挚之心描绘秦岭的一草一木。”该书责编坦言,从《秦岭记》中可以看到,贾平凹笔下的山川、草木、花鸟、虫鱼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不仅有自己的生活态度、生命姿态,还不断地以自身的存在状态和时间因缘无言地提醒着每一位进入“秦岭”,或者生活在“秦岭”里的人:尊重传统、敬畏自然、护佑生态,方为人与天地万物的共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