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人们再次看到这些作品的时候，能一眼认出并准确地喊出这种工艺叫做掐丝珐琅彩。”林小洁捋顺了手里的金属丝，继续制作珐琅平面画，“不少人看到成品都会认为这是一幅绣品，但事实上它是由我们传承600余年的景泰蓝工艺制作而成的。”2月23日，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实地走访掐丝珐琅制作技艺第四代非遗传承人林小洁的工作室，揭开掐丝珐琅彩的神秘面纱。
◎文/图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郑芷南 郑晓彤 实习生 曹小玉
林小洁在制作掐丝珐琅画
初见珐琅画
九龙怒目圆睁、体态矫健，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这是掐丝珐琅画作品《九龙图》呈现的一幕，整幅作品浑篇渐变自然、色彩浑然天成，宛如一幅精致的绣品，让不少围观者为之驻足。
“不少人误认为这是刺绣作品，但实际上它是一幅掐丝珐琅画。”掐丝珐琅制作技艺第四代非遗传承人林小洁指了指墙上的作品，告诉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掐丝珐琅画植根于古老的景泰蓝工艺，是一种将宫廷御用技法移植到画板上的绘画。”
据了解，景泰蓝正名“铜胎掐丝珐琅”，俗称“珐蓝”“嵌珐琅”，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作为国家著名特种金属工艺品类之一的景泰蓝，是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掐丝珐琅画是元朝时期传入我国的。”林小洁表示，传统的景泰蓝制作工序繁复，“以前这种工艺多用于器物上，所以是集美术、工艺、雕刻、镶嵌、玻璃熔炼、冶金等专业技术为一体的特色传统手工艺品。”
“我们做的掐丝珐琅画，省去了传统技艺的繁复过程，将其平面化，形成新的景泰蓝作品门类，是景泰蓝工艺在当下的一种传承。”林小洁说。
热爱是开端
说起掐丝珐琅画，林小洁如数家珍。但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长相清秀、颇有水乡婉约之美的女子却有着不一样的执著和果断。“我决定要做掐丝珐琅画的时候，没犹豫很久，辞职、准备材料、工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办完了。”她说，2012年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她就进入了电视台做起了编导，“这是份大家都觉得不错的工作”，但在林小洁的心里，“它不足够吸引我，不足以让我保持热情。直到有一天，节目中的‘追梦人’把我打动了，所以我果断选择去做我更想要做的事情了。”
2016年，林小洁辞职后，在一个地下室开启了她的掐丝珐琅创作。“父亲就是景泰蓝工艺的手艺人，受他的影响，我在早些年就做过掐丝珐琅的作品，所以也算是有基础。”林小洁说，在创作初期，从选材、用料、淘洗釉料，全靠她一人完成，“冬天在院子里淘洗釉料，手都被冻得通红，作品赶不出工期，状况百出，但好在我坚持了下来，而且现在做得更好了。”
“过去父亲做的样式老旧的景泰蓝作品卖不出去，我就深挖原因，想着去做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从传统的器物到珐琅画、包包、饰品，能融入景泰蓝技法的物件我都试了个遍，将传统形式打破后，让我看到了它迸发出的生机。”林小洁说。
6年深耕
“现在比较时兴的掐丝珐琅画，是承袭了景泰蓝工艺中的掐丝、点蓝等工序，与传统的制作方法相比，省去了制胚、烧制、打磨等工序。”林小洁说，在创作初期，她也试图沿着父亲的老路去走，但她发现人们似乎对此“并不太感冒”，所以她就去繁就简地研究起了当下的掐丝珐琅，去改良产品图案、呈现方式和工具。
“作品呈现方式显而易见，对一些细小的工具，我们也做了创新，比如我们现在的镊子都是定制的，做上了橡胶套，然后镊子尖也做了重新打磨，做到了既不伤害铝丝，还能轻松定型，还有胶水、捋丝板都是经过了改良。”林小洁说，从传统技艺中走出的掐丝珐琅很快就打开了自己的市场，“2019年，我们由线下实体店走向电商平台，同步上线短视频平台，没想到一下子就火了。”
记者注意到，在某短视频平台，林小洁的“景韵阁掐丝珐琅”账号，粉丝突破十万，在过去更新的百条作品中，其中有个内容为掐丝珐琅画“五福祝寿”的制作过程视频，单视频点击量突破五十万。“赶上了短视频的风口和红利，也让我们的掐丝珐琅赢得了更多的关注，线上的材料包销售和线下的到访学员，也让我们感受到了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认识和了解景泰蓝这项落寞的技艺。”林小洁说着，又捋起了眼前的铜丝。
传承与创新
“很多人好奇，这些精致配色的画作竟然是用金属丝制作而成的。”林小洁说，在掐丝珐琅画的制作中，按照原稿将细软又有支撑力的金属丝按照轮廓贴制，是个技术活，“掐丝的角度和贴合力度，对画面整体的效果和上色都有着很大影响。而能够实现绣品一般的配色，就得益于制作者的均匀上色和整体把握。”
将掐丝后的作品上色，需要极大的耐心。林小洁说，掐丝珐琅画的釉料与油画、国画等用料不同，颗粒状的釉料不能进行反复的调色，想要制作一个有着色彩渐变的作品，就要不同釉料之间的恰当搭配，“调好釉料后，利用小铲或吸管，把釉料按所需颜色进行填充，来回滑动，轻摇使釉料平整，由里至外完成整个画面的上色，一小块轮廓的上色，甚至会因为颜色组合、分布，进行上百次地滑动、滴试。”
“虽然简化了之前传统技艺中的诸多工艺，但整个制作流程还是需要细心与耐心，这幅70厘米的作品，大约需要一个多月的制作时间，而这整个流程完全依赖手工，不能由机器代替。”林小洁说，每件作品都有着每件作品特殊的风格和灵魂在里面，“同一件作品，不同的手工艺人进行配色和制作，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如今，成熟的制作流程和齐全的制作工具，让掐丝珐琅有了更广的路。“我们的电商还会继续做，但我今后可能更多地走向制作和设计，教授更多的学员让更多的人了解这门手艺。”林小洁说，她希望有一天，当她再度去参展时，听到的话不再是这幅绣品真不错，“而是，这是我们国家非遗技艺，景泰蓝工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