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泡泡玛特世茂店门口，一位身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站在货架前，专注地抽出一个个盲盒，仔细摇动，若有所思。她手里拿的正是泡泡玛特新推出的盲盒系列——夜之城，盒子前的标签印着商品的价格69元，但该系列的隐藏款却在二手交易平台上炒到了1580元，产品溢价高达22倍。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了解到，虽本质为潮玩手办，但盲盒“中奖”的未知性也为其留下投机炒作的空间，在二次销售市场上被赋予类似“金融产品”属性，这一现象也随着首个省级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在业界引发关注。
◎文/图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孙姮 李雨馨 实习生 李沛青
世茂泡泡玛特门店内有消费者在选购盲盒
盲盒经济催生首个合规指引
2022年开年第一周，肯德基和泡泡玛特联合推出的“Dimoo联名款盲盒套餐”引发热议。据了解，这款盲盒分为6个常规款+1个隐藏款，每个均由不同的肯德基食物元素和Dimoo玩偶融合而成，随套餐附赠盲盒一个，全国限量销售26万份。有消费者为集齐盲盒，不惜一次性斥资超万元购买上百份套餐，甚至催生出“职业代吃”服务。
1月12日，中消协点名肯德基，称其作为食品经营者，利用限量款盲盒销售手段，诱导并纵容消费者不理性超量购买食品套餐，有悖公序良俗和法律精神。1月14日，上海市市场监管局发布《上海市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成为全国首个省级出台的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
“肯德基刚推出联名盲盒时，我身边就有朋友为了收集盲盒，连吃了好几顿套餐。”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曲是一位“入坑”不久的盲盒爱好者。去年8月份，偶然逛街路过泡泡玛特实体店的小曲一下就被里面睡衣造型的娃娃给吸引住了目光，从此便开始了她的“集娃”之路。“刚开始我只是一个一个的买，也没有想过收藏，后来越抽越上瘾，遇到自己喜欢的系列就索性‘端盒’。”
为了解开盲盒强大魅力的“面纱”，记者线下探访了济南泡泡玛特世茂店。其中一位身着黑色羽绒服的顾客引起了记者注意，她站在货架前，专注地抽出一个个盲盒，仔细摇动，若有所思。“这是我从网上看的‘辨娃攻略’，通过掂一掂盲盒的重量，或者听一听声音，可以粗略判断，降低买到重复款的概率。”一般来说，一个盲盒的定价大多是59元、69元，一个系列的盲盒有12款，想要集齐至少需要708元。如果消费者运气不好一直抽到重复款，那么集齐一个系列就要花费上千元甚至更多。
数据显示，天猫去年双十一首日，潮玩品类13小时的销售业绩超前年双十一首日成交额。过去三年，天猫潮玩同比增速均高达50%以上。此外，天眼查数据显示，我国目前有超3500家名称或经营范围含“潮玩、潮流玩具、盲盒”的企业，其中超80%成立于5年之内，仅2021年，就新增了超过1600家潮玩相关企业。
二级交易市场让盲盒变“明盒”
除直接从官方渠道购买盲盒外，有些盲盒爱好者也会通过微博、闲鱼等平台与其他玩家交换、购买盲盒，形成特有的二级交易市场。在微博泡泡玛特超话中，现有26.6万粉丝，发布过22万个帖子，90%以上的发帖内容与交换和买卖盲盒相关。记者了解到，在以闲鱼、转转为代表的二手交易平台，盲盒的成交数量在持续上升，二手商家将不同款式盲盒按照稀缺程度标价售卖，其中一些隐藏款和热卖款由于具备稀缺性，能炒到原价的几十倍。
在线下探访泡泡玛特实体店时，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目前销量最高的是夜之城系列盲盒和虎跃新春系列盲盒，销售价格均为69元。为了解这两个系列的盲盒在二级交易市场的售卖情况，记者在二手交易平台搜索夜之城系列盲盒隐藏款，发现售价由850元到1580元不等，产品溢价最高达22倍。另一款虎跃新春系列盲盒隐藏款则价格遇冷，最高售价仅220元。
“一般盲盒不会升值，能够卖出高价的也是极少数热门IP，或者一些隐藏款。”资深盲盒爱好者李璐璐告诉记者，“对于有收藏想法的玩家来说，存有溢价心理，认为买了至少能平价或者高价出。”
“每个商业领域基本都会有自己的二级市场，这个本身是正常的，但是针对盲盒领域所反映出来的二级市场乱象，存在非常多不合规的地方。”上海段和段（济南）律师事务所律师马思程表示，“随着盲盒市场的出圈，商家与黄牛联合哄抬价格、过度宣传、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违反多项法律规定，商家如存在与黄牛合作交易的情况，很可能涉嫌欺诈性消费误导情况，严重侵犯消费者合法权益。”
针对盲盒二级市场炒作、溢价乱象，记者联系国内盲盒市场最大生产商泡泡玛特进行采访，截至发稿，对方未作回应。
或涉“金融类营销”仍待规范
“潮流玩具中的隐藏款和限量版让购买更具乐趣和惊喜的同时，也让潮玩开始逐渐被赋予金融属性。”业内有观点称，由于盲盒供求不平衡，在跟风者和黄牛党的哄抬下，潮玩价格肆意飞涨，“炒价”现象也开始出现在潮玩市场。
举例来看，前文提到的肯德基泡泡玛特联名盲盒，就选取了泡泡玛特的第一爆款IP形象DIMOO作为联名IP。“联名款盲盒其实很受玩家喜爱，收藏价值也更高。”在爱好者小曲看来，此次肯德基DIMOO联名款盲盒引发抢购热潮，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但这种所谓的限量发售，很有可能是虚的，只不过是商家的营销手段。”记者发现，在闲鱼平台这款盲盒的价格已经炒到了99元一个，隐藏款更是高达千元。
针对盲盒二级市场炒作乱象，《上海市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要求，盲盒经营者不得开展涉金融类营销，不得有介入二级市场的做市行为，不得开展天价炒作、过度营销、饥饿营销。同时鼓励盲盒经营者公示标准，当同一消费者在抽取一系列盲盒商品支付达到金额或者抽取达到一定次数时，提供合理的途径使其可以获得隐藏款商品或者整套系列商品。
合规指引的出台是否会对盲盒企业生产经营造成影响？对此，记者联络泡泡玛特、52 TOYS、酷乐潮玩等盲盒品牌发送采访函，但截至发稿，并未收到回复。
“合规指引的出台，对盲盒类产品的经营范围、过度营销现状以及概率公布等规则作出红线指引，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盲盒经济的无需扩张，但是该指引目前并不具有强制规范作用，受地域性、指导性的限制突出。”马思程认为，“有关部门应当关注并尽快研究出台针对盲盒专项立法，各地方也应加强地方性立法的研究与出台，同时加强相应上位法的支持与完善。”
对于如何治理盲盒二级交易市场的乱象，马思程表示，“一方面需要敦促二级市场交易平台尽到自身的审查义务，对职业黄牛平台应当具备与完善鉴别能力；另一方面有关部门也应当加大调查与处罚力度，就二手商家涉税问题，与商家间不正当竞争问题监督管控，规范盲盒经济合法化运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