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鲁大地，“乳娘 ”和“红嫂”一样，都是山东红色文化的一面鲜艳旗帜，也是全国根据地英雄女性群体的典型代表。由著名作家铁流和赵方新推出的最新长篇纪实文学作品《烈火芳菲》正式出版，该书以真实历史事件为基础，谱写了一段段胶东乳娘的动人篇章。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填补同类题材空白
长篇纪实文学作品《烈火芳菲》由作家铁流与赵方新联合创作，两位作家积数年之功，爬梳史料，通过大量的采访工作，以真实历史事件为基础，谱写了胶东人民的动人篇章。
在抗战时期，许多共产党员不顾自身安危，战斗在前线。他们为了一方百姓、为了国家安危，义无反顾、不惧牺牲。同样，在战场后方，有这样一群女性，她们虽然不直接参与战争，却以秘密的方式，接过重托，用自己柔弱的双肩和甘醇的乳汁养育了1000多名革命者的后代。
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年代，她们承受了深重的苦难。她们大多在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的年纪，如花一样的青春年华，用着实际的行动，生动地诠释了军民鱼水之情。多少年来，她们始终保守着这个秘密。这既是一段隐秘的家国往事，也是一段不应被遗忘的国家记忆。
在接受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采访时，两位作家表示，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注意到，胶东这片土地在战争年代发生过那么多悲壮而传奇的故事，于是，开始着手搜集资料。“但真正让我们下决心要深挖这座庞大宝藏的原因，还是题材本身具备的对一位作家的魔力。作家遇到一个好题材，应该是小概率事件。而且，据我们有限的阅读范围观察，目前尚没有一部在国内产生影响的同类题材的作品，我们的工作多少带点填补空白的意思。”
写作要贴着人物写
尽管有着遇到了“好题材”的激动，但作家们也坦言，等逐渐深入下去，他们竟发现，“这是一块多么硌牙的‘硬骨头’”，“因为胶东革命史所包含的内容浩如烟海。我们只能慎之又慎，思考再思考。经过审慎研判，我们决定采取段落式结构来建构本书，即选取胶东革命史上有代表性的阶段和事件，表现这段不平凡的历史时期”，然而，如果这样，也就决定了新作不可能是全景式的叙事，只能是局部叙事。于是，在经过大量素材裁剪和“不甘心”后，《烈火芳菲》选取了“天福山起义”、乳娘群体等为该书主要内容，约略对应着胶东革命的初始阶段、发展阶段、高潮阶段。“其实，这种安排也造成了本书的一大景观，即在胶东革命的舞台上，前半场男性为主角，但也不乏女性的参与，后半场女性为主角，也兼顾男性的戏份，他们刚柔相济，共同绘就了一幅血火奔涌、荡气回肠的革命画卷。”
同样，如何讲好“胶东革命故事”，对任何一位报告文学作家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因为报告文学的根本是真实性，所以作家的叙事必须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要求作家能够处理好真实性和文学性的辩证关系。
“我们在不少场合听到读者诟病报告文学的可读性差，有报告而无文学。”作家们表示，确实有一部分报告文学作家在写作时，出于偷懒的原因或缺乏熔铸功力，随意堆砌材料，肆意引用摘抄，导致作品面目僵硬，令人一见生厌。“这怪不得读者，只能怪作家自个不争气。基于这种认识，给我们的写作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必须写出有生气的人物、热腾腾的故事来。有人曾经问沈从文先生‘如何写好小说’，他告诉人家，‘贴着人物写’。这确实是写作的不二法门，作者跟笔下的人物有距离感、疏离感，走不进人物的内心世界，是很难把这个人物树起来的。而故事是跟着人物走的，解决了人物的问题，故事自然带出来了。向人物无限靠近，是创作上的华山一条路。”
为此，两位作家不得不做起了掘进者，从芜杂的资料和厚厚的时光壁垒间开出一条隧道，抵达人物面前，倾听他们的吆喝、絮语、歌哭，感受他们的气息，与他们俯仰于山海之间；或者做起探访者，走进人物生活过的环境，触摸他们遗留的气息，寻觅蛛丝马迹。
赋予故事更新更深的意义
“我们在书写乳娘的故事时，在乳山市的山区进进出出，拜访了许多乳娘的后代，这些后代作为乳娘的代言人，具有无可怀疑的合理性，正是在他们的述说里，我们获得了一个个饱满的乳娘形象。”作家们表示。
家住乳山市崖子镇某村的王奎敏老人，是目前在世的几位乳娘之一。当两位作家在老人家土炕上听她用浓重的方言讲述哺育乳儿的故事时，尽管老人的方言如域外之音，但老人神情中流露的欣喜，以及她在重温往事中激荡着的为人母的那丝柔情，令作家们震撼不已。
“当时她接受哺乳革命乳儿政文的任务时，才刚刚19岁，用今天的眼光看，还是一位青涩的少女，而且刚刚夭折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无法想象她的内心曾经汹涌过怎样的风浪，最终才说服自己接过来那个病恹恹的乳儿。”作家们表示，在写作中，虽然他们尽力走近这些乳娘，可是却永远不可能抵达她们精神世界的彼岸，“这些乳娘献出的不单单是乳汁和时间，更多的是母爱。母爱既是单纯的，又是复杂的。她们明明知道乳儿们长大后，会被带走，可是依然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爱，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生命跟乳儿的生命焊接在一起，这无可避免地导致了她们的割舍之痛。所以，在书中，我们写下了这样的句子：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扶着墙壁依然倔强地立在那儿，像是送别，又像迎候。她送别了自己最好年华里的记忆，又期待着迎候来最牵挂的人儿。”
随着时代发展，尤其是网络信息技术的进步，关于胶东乳娘的故事，近年已经被媒体多次报道。所以，如何在新作中重新赋予这些故事以更新更深的意义，也成为了两位作家在写作时思考的一个方向。比如，两位作家表示，关于乳娘和乳儿的关系一直是个复杂的存在。据资料显示，300多名乳娘哺乳了1200多名乳儿，但回到胶东寻访育儿所和乳娘的乳儿，仅有100多人。其中必然有种种原因，不必强求，可是总还是令人不得不感到有些歉然的。“我们在写作《烈火芳菲》时做了一些探索和实验，而其产生的效果，还需要读者加以印证。所以，就请您打开这本悲壮与柔情交织、回荡着山海之音的作品吧。”
作家简介
铁流，1967年10月生，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长、山东省政协委员、青岛市人大代表，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山东齐鲁文化名家。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鲁迅文学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优秀作品奖、泰山文艺奖等多种奖项。著有长篇报告文学《靠山》《中国民办教育调查》《国家记忆——一本<共产党宣言>的中国传奇》《支书与他的村庄》《见证——中国乡村红色群落传奇》《一个村庄的抗战血书》，中篇小说《槐香》等。作品被改编成《大火种》《渊子崖保卫战》等影视剧。
赵方新，1970年生，山东省齐河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报告文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现就职于山东省齐河县文联。著有长篇报告文学《浴火乡村》《中国农民书》《中国老兵安魂曲》《血砺忠诚》等，多次入选各种年度选本。曾获山东省第三届、五届泰山文艺奖，第七届徐迟报告文学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