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一部名为《十宗罪》的小说在网络上横空出世,一时引发巨大反响。这部悬疑类小说,根据十个真实案件改编而成,一经出版,十分畅销。凭借这部作品,网络作家蜘蛛开始为更多人所熟知。
2021年,《十宗罪》系列小说依然畅销。有关这部小说的相关讨论和争议也从未停止。关于情节、关于文笔,甚至包括作者本人。因为书中对于案件的描写过于写实,一些读者一度怀疑:作者蜘蛛是不是“坐过牢”?否则他怎么知道那么多?“蜘蛛是个怎样的人呢?”成为不少读者热衷探讨的话题。
“我的成长跟写作没有什么关系。”近日,作家蜘蛛接受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采访时说:“我没当过警察,也没进过监狱。”“写罪案的,不一定非得犯过罪。金庸老先生也不会功夫。”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郑芷南 许畅
受访者供图
笔名蜘蛛
虽然是以网络文学起家,但在网络上,作家蜘蛛还是有些神秘。采访前,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了解到的信息大致是,他本名王黎伟,出生于1978年,济宁市嘉祥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十宗罪》《罪全书》《秦书》《备忘录》等多部作品,另有短篇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小说月报》《时代文学》等。
网上所能见到的作家蜘蛛的个人照片,往往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采访过程中,他对自己性格的评价是,“性格温和,大大咧咧,喜形于色。射手座。”后来他发给记者的三张照片,还是网上流传的那几张。记者问他,没有多的照片了吗?他回答,“我刚换了手机。”
蜘蛛,最早是他的网名,后来当作笔名,“没什么深刻含义。”“从我的个人经历中,找不出书里的影子。”蜘蛛幼时喜欢读书,写作基本是无师自通。“读的书多了,写作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向记者列举了一串对他影响比较大的作家的名字:雨果、马尔克斯、博尔赫斯、曹雪芹、金庸、古龙、莫言、余华……他习惯在夜里写作,“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根烟,穿上舒服的旧睡衣。”
初中时,蜘蛛开始写作,“一直投稿,一直在网站发。”初中毕业,即踏入社会。“都不算啥正经工作。”他当过“北漂”,做过生意。曾经在山东济宁的某个钢筋厂打工,也进过北京石景山某皮革制品厂。他还在屠宰场待过,也做过一阵子图书馆管理员。“我那时候,算是痴迷写作,打工才是业余的。”
“从少年开始写作,如今已是人到中年。从最早的纸笔写作,到现在的电脑写作,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对我写作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回忆文学创作之路,他引用自己写于2016年一篇文章的一段进行概括:
“我想起我的少年时代。那时,我有一间房子,我和我的心在那里休息了很多年。窗外有一株石榴树,下着雪,我坐在一张破桌前写作。那时还没有网络,都是写在格子稿纸上,写在塑料皮的日记本上,写在学生用的那种作文本上。握笔的手冻得发红发痒,脚冻得麻木失去知觉……那时,我很喜欢黄家驹的那首《海阔天空》:‘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院里的雪花扬扬洒洒的下,石榴树孤零零的。”
文海沉浮
“1999年,我开始立志当一个作家。”一直到2010年,在这十一年的时间里,这个笔名叫蜘蛛的痴迷写作的人几乎是默默无闻。期间,他写过乡土小说,写过言情小说,也出了两本书,但是都石沉大海,“连点儿浪花都没有。”“挣得稿费可以说是鸡零狗碎,不值一提。”
“那时候,网络写作是一种不含有任何功利性的写作。”蜘蛛对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说,作品无人问津的那十一年,他每天都在网上发表大量的帖子,散文、诗歌、随笔、杂文。“没有一分钱稿费,纯粹为写作而写作。”后来,“生活迫使我转型,从纯文学的死胡同里走出来。”他开始写悬疑罪案小说,写通俗流行小说。“我走了很多弯路,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题材,就是悬疑罪案类小说。”
2010年,蜘蛛不再打工,开始专职写作。那一年,他写出了小说《十宗罪》。一开始是免费发表全文在网上,“连续三年获得天涯社区评选的最佳网络作品”,然后又出版成纸质书。从这本书开始,蜘蛛“才算是挣到钱了。”“之后的几本,也是先连载发到网上,然后出版。只是最近出的书,出版公司不让我这么干了。”
蜘蛛告诉记者,他希望能够“通过一个案件,来展现一些当前社会的矛盾,人性的冲突。”早在2008年,甚至2006年,他就一直在构思一部小说。“这部小说,必须囊括所有的边缘群体,写的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以及那些被遗忘的,人们从不会被注视过的角落。”
他曾在文章中写到,“2010年,冬天,我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望着窗外的雪,心里有一种淡淡忧伤的感觉。玻璃结了霜花,我哈了一口气,在玻璃上写下“十宗罪”三个字……我意识到,这三个字,将改变我的生活和命运。”
写《十宗罪》的时候,蜘蛛搜集了几百万字的素材和资料。“有时候,会因为一个专业的词汇,查询很多书,搜索很多网页。”为了寻求一种更接近于现场的观察视角,他热衷于去发生过凶案的地方。“有时候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情节,会立刻记录在手机上。如果没带手机,哪怕在地上捡起一张纸,找个小超市借个笔,也要记下来。这样的小纸片,我有一抽屉。”
《十宗罪》系列的畅销,让蜘蛛有了大批读者。他对读者看的非常重要,他曾说过,“读者不是我的粉丝,读者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朋友,我的知己,我的倾诉对象。”“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功成名就。不是谦虚,而是认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山要翻越。一步步前行,名利如浮云。”
“真实地表达”
蜘蛛告诉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在作品中,他更注重“真实的案例,真实的人物,真实地表达。”不少人喜欢他小说中的真实,但同时又让他陷入争议。因为书中对于案件的描写过于真实详细,有人甚至放出言论:蜘蛛是不是“坐过牢”?否则他怎么知道那么多?此外,同样的质疑,还包括他的文笔……
“实话实说,我很少关注那些。我手写我心,宠辱不惊,任人评说。”对于网上的争议,蜘蛛对记者说,“我没当过警察,也没进过监狱,就是平时喜欢关注一些罪案。写罪案的,不一定非得犯过罪。金庸老先生也不会功夫。”“写作是我的职业。是一种孤寂的修行。”
“写悬疑罪案类小说的作家,很多时间都是用来思考,人物之间怎么发展,情节怎么继续,悬念怎么设置。有时候就是发呆,或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躺在摇椅上琢磨。”“我的书,推理并不多。一些写推理小说的作家,可能用一年的时间来思考设计一个诡计谜团,然后用很短的时间写出来。”写作之外,蜘蛛向记者列举了一些他平常的生活状态:读书、下棋、种花、喝酒、打游戏、看电影、追剧。
济南的把子肉,青岛的海鲜烩饼,潍坊的朝天锅,菏泽单县的羊肉汤,淄博的豆腐箱,曲阜的孔府宴……在蜘蛛的作品中,有大量山东的印记。“读者能一下子看出我就是个山东人。”“作为山东人,弘扬齐鲁文化,这是责任和义务。”
今年9月25日,蜘蛛在个人社交媒体发布一条动态,“新书完稿,划上了句号”,“这本书写了两年。”他告诉记者,“这本书是《十宗罪》系列的第七部,依然延续之前的风格。写了三个中篇故事:‘麦田怪圈’‘地狱魔厨’‘都市巨婴’。三个离奇怪诞的悬疑故事之中,有着现实主义的内核,例如,对当前扶贫工作的肯定,对贫富差距的描写,对家庭教育的思考等。”
采访的末尾,谈到当下的网络文学创作与青年作者,蜘蛛对记者说,“当下的网络文学就是未来的主流文学。毕竟,一部手机可以装得下一个图书馆,一个网站可以涵盖古今中外各种名著。网络使得写作没有门槛,人人皆可写作,人人都是读者。对于青年作者,多读多写多思考,这是我可以分享的一点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