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食客们正走出家门,准备一饱口腹之欲。除八大菜系,近年,新疆美食逐渐流行,烤羊肉串、拌面、抓饭、大盘鸡、烤包子、手抓肉……让食客们爱不释“嘴”。不过,当你大快朵颐时可曾想过,关于这些美食背后的故事,尤其是跨越了山水从西而来的新疆风味,它们背后又有着怎样的传承和演变,以及文化意蕴呢?近日,作家王族推出新作《食为天》,用一本书籍向大众解读新疆各民族美食和新疆滋味的秘密,并展示新疆饮食文化及其民族风情。日前,记者通过出版社采访王族,当文学与美食相遇,食效立竿见影,风味自然不同。山东商报·速豹新闻记者 朱德蒙 实习生 莫非
真正的美食不会在庙堂之上
在欧亚大陆腹地,新疆因广袤和遥远而神秘。古老的丝绸之路从这里经过,把中原文明和西亚文明贯穿到一起,也把大量水果、蔬菜和农作物引入中国。
与中原腹地和东南沿海地区食物几经融合,很难再带有当地传承下来的原汁原味的风味不同,在新疆,食物依然保持着原始古老的传统。食材出自大地,制作依赖大地。而这样的美食,在作家王族看来,味道醇美,形式独特,搅拌酣畅的人生,更附带多彩文化,滋味别样。他说,真正的美食不会在庙堂之上,而是来自会唱歌的牧民。当你沉浸于这只属于新疆的味道时,便犹如触及到了这块土地的灵魂,亦会看到密布于日常光阴中的生命食谱。所以,这里不仅有烤羊肉串、烤包子、馕等蜚声海内外的经典食物,也有着它们背后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少数民族特色美食的来历、做法和味道。王族说,自己的一位朋友曾表示,《食为天》是第一本新疆美食的文学类图书,“书中涉及80种食物,有大众熟知的烤羊肉串、拌面、抓饭、大盘鸡、烤包子、手抓肉、烤全羊、薄皮包子、哈密瓜、葡萄干,也有不那么熟悉的平锅羊肉、缸子肉、椒麻鸡、冬拜吉干、馕坑肉、沙尔阔勒等等,我希望能够表达出美食和一块土地共同的演变,亦希望展现美食坚厚的文化根基,以及民以食为天的内涵。”
事实上,在漫长的历史的脚步声中,人与自身,与自然,与动物,一直在苦苦寻找着安宁和谐的共处方式,寻找着朴素的和至简的幸福原则。而食物,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通过对食物,以及对食物的制作者——牧民、兵团人、各民族劳动妇女,甚至是民族历史的研究者的描述,作家毫无保留地将新疆各民族人民在对大自然顽强征服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坚韧、质朴和乐观主义精神,在食物的衬托下一一显现。这些和味觉,和食物纠缠在一起的“时间、际遇、记忆和思考”,正如其在书中序言中所写:“食物创造奇迹,让这块土地变得颇具神性。”
用文字向读者传播地方美食
80后作家杨逍评价:“作家王族开拓了美食随笔写作的边界,把食与人真正结合起来,文章在灵动生趣中有了厚度。全书囊括新疆近百种美食的前世今生,有游牧沿袭的悠然滋味,绿洲乡村的生存世道,边地族群的传奇情怀。”
对很多人来说,新疆戈壁浩渺、沙漠雄浑;在喀那斯湖畔,图瓦人的炊烟袅袅带走悠长的岁月;塔里木胡杨林秋色浓烈,让夕照也牵绊留连;而天山谷地,高山雪水更是像沁凉的蜜与奶奔流……在这片永远也“走”不完的新疆大地,如果你再不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那么你将永远是过客,无法彻底地理解,那些被风沙磨砺和改变过的笑意盈盈的面孔。
“新疆美食,除了可以让食客体会到地域和民族特点外,还可感受到其独特的制作风格。”王族称,譬如拌面,其率真、直爽、豪放的气势,在一端上桌便扑面而来,再加上免费加面,吃完后喝面汤的“原汤化原食”的习惯,都能让人体味到食物的清晰脉络,亦会不知不觉被吸引,“我发现,一个人到新疆后长则一个月,短则三五天,就会主动去适应当地饮食。这就是我所说的‘模仿生活’,当然,我更愿意将其视为教育、引领和启发。”
虽生长于汉地,但在新疆工作生活已近30年。新作中,王族特意描述了那些至今为新疆本地人大量食用,却因各种原因很少传入内地的食品、饮品。如在火坑里烤熟的库麦其、只有在春雨日(春分)才能熬制的诺鲁孜饭、爱情催发而来的穆赛莱斯和出了新疆就变了味道的库尔勒香梨等,“各民族在游牧生活中就地取材、独自创造了不少极富营养的食品。有的甚至是刚刚取自大地,又让其回到大地制作成食物。譬如,用羊肚子装入羊肉,埋入大火烧好的炭灰中焖熟,既好看又好吃。有很多食物从不借助烹饪器物,完全借助大地即可做成。在牧区有一句话说,‘只要有三把小东西,就不会被饿死’。三把小东西,即是一把小刀、一把火柴和一把咸盐。人们在放牧中用小刀宰割羊肉,用火柴生火炙烤,然后撒上咸盐便可食之。农耕民族把种地称为从土里刨食,而游牧民族则在土里烧焖肉食,二者殊途同归,都有生存活命的道理在里面。”
一部博古通今的西域美食史
民以食为天,幸福与欢乐皆来自食物,且滋生出智慧。
“任何事物都有衍生由来,且因文化背景而保持自身特点,这大概就是历史。新疆食物在历史上多有记载,譬如馕,在敦煌壁画中就有具体的画面,而在《突厥话大辞典》中,则记载有11种。”王族表示,此外,在历史事件、民族文化、地域传说中,更有不少美食故事。所以,《食为天》亦是一部西域美食史,从中既可看到过去,也可看到现在,甚至还可以想象未来。
回溯历史,其实不少农作物和瓜果蔬菜正是从西域传入中原,并扎下了根。如那些名字中带有“西”“胡”“番”字的:西瓜、西芹、核桃、番茄(西红柿)、胡椒、胡萝卜、番薯等,“确实有人坚持它们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说法。这里面有一个原因,即西域处于丝绸之路,东西方文化交织,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互相融汇,作为食材,自然汇入了这一流动潮流。”王族表示,有一点不容混淆,即流动的物种并非都产于西域,有的则产于西方,经丝绸之路到了西域,之后又传入中原,“所谓人类命运共同体,有时候在食物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新作中,相伴食物的除了历史渊源、文化背景,还有一些当地谚语。王族解释,谚语是最短的文学形式,亦是最富诗意的口头传播信息,“谚语多在民间流传,是一种民间律条。谚语最大的价值,是可以不停地供人们复制使用——某个人说过的一句谚语,有一天会被另一个人想起,他想起的一刻其实就是顿悟的一刻,而顿悟之后,必然会有意识地改变观念,或自觉统一行为。谚语至今仍然沿袭古老的方式,多则两句,少则一句,但正因为它质朴、明快、工整和直接,会让人在瞬间清澈,然后获得认知。同时,谚语的基本作用是教诲和指引,帝王治理社稷,会因为民间的一句谚语深明大义,而贩夫走卒,同样也可以用一句谚语总结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