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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涯:不断思考,是我一生要做的事

2020-3-21 8:42:40 来源:山东商报

        作家简介:

 

  东涯,山东荣成人。山东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26届青春诗会成员。著有诗集《侧面的海》《山峦也懂得静默》《泅渡与邂逅》等,作品散见《诗刊》等报刊,入选多种年度诗歌精选和跨年度诗歌选本。曾获泰山文学奖、青年文学诗歌奖等奖项。现居石岛。

 

  东涯,当代女诗人,著有诗集《侧面的海》《山峦也懂得静默》《泅渡与邂逅》等,获泰山文学奖、青年文学诗歌奖等奖项。2019年,东涯作为第五批签约作家与山东省作协签约。日前,诗人东涯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山东商报·速豹新闻记者朱德蒙

 

  用文字的洪流包裹童年的自卑

 

  巴尔扎克说:“童年原是一生最美妙的阶段,那时的孩子是一朵花,也是一颗果子,是一片朦朦胧胧的聪明,一种永远不息的活动,一股强烈的欲望。”

 

  童年,在很多人眼中,如歌、如画、如景。然而童年,在诗人东涯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她说,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甚于其生命中的任何一个阶段。那是一个人一生的基调的浸渗,以后无论你怎样挣扎都无法把这深入骨髓的色调给抠除干净,而只能以另外一种色调来调和它,但往往又会抹得面目全非。因家族重男轻女的陋习,从小自卑、胆怯的东涯在她的童年中,只能落寂地把自己闭封在自我空间,甚至于抵触上学。“我总是长久地耽于一种思绪,现在想来,那是一个茫然的幼小的灵魂的自我对话,一种关于自身存在的模糊的思考。”然而,恰恰是这种自我思考和父亲读书的身影,打开了孩子的文学之门。她一头扎进文学的海洋,任由文字的洪流包裹着自己,给她最原始、最真切的安全感和抚慰感,她说,这是一种心灵的自足和慰藉。

 

  初中时,东涯开始写作,尽管在她看来只是个人情感或情绪的自然宣泄,可是,这种不规则写作却一直陪伴着她完成了所有的学业。毕业那年,东涯给《女友》杂志社投了一首短诗,获得了一个在当时无足轻重但现在想来却珍贵无比的奖项。之后,2005年,东涯在《现代诗报》发表了第一首小诗。“这鼓励了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种独属于我的快乐具有一种隐秘而生动的质地,让那起自于童年的灰暗感隐约透出光亮来。”东涯说道。

 

  尽管自称严格意义上的写作时间不长,但东涯幸运的是,在写作道路上,有可以指引她创作方向的引路人。高中时,东涯读到了尼采,那是她最早接触到的西方作家。诗人诗歌中呈现出来的别离、飘泊、孤独的主题,一下子俘获了她孤僻、别扭的心灵,她形容那是一种“魔幻的治愈力量”。随后,东涯开始大量抄写并模仿尼采的诗句,并写下为数不多但锋芒外露的诗作。“我开始有意识地寻找并陆续读尼采其它作品,他犀利透彻的思想,高度智性的语言,以及对强力生命的礼赞,无一不让我感受到一种高空之气,这种高空之气,对我,对我的写作,对我的人生,都有着贯穿性的影响。”更为幸运的是,能够给予诗人产生这样影响的引路人不止一位,“还有博尔赫斯,我文学观的形成和写作风格的形成,都在无形中受益于他。我着迷于他冷静睿智的个人气质、从容迷人的叙述技艺、神秘变换的构建模式,他给予我的东西太多了,我甚至情不自禁地写了一些与他有关的作品。”

 

 

     石岛的海成全了诗人的文学生命

 

  评论家孙基林在文章中曾写到,在东涯的世界里,书写最频密的恐怕要算是海以及相关海的元素的各种事物或场景了,像潮汐、船舶、风帆、海鸥、鱼群、礁石、滩涂、渔火、水手、码头、海市蜃楼、波澜不惊、大浪淘沙、苦海无边……这些具体的生活物象或事象,构成了她人生存在的真实图景,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些感官触及的外在物,同时它也是对于存在的内在感应和心灵深处的意向。

 

  每一位作家,他们对与其息息相关的地域的羁绊,如同心脏之于自身。东涯同样如此。她的生命羁绊是位于山东威海的石岛。“这里有与我日夜相伴的海洋,深旷,自由,无常,是我表述情感和加以暗示的载体,我称它为‘我的海洋’。”东涯说道:“它为我提供了距离,让我能够站开去,眼睛看得到,心能察觉得到,灵魂也得到了宽广的自由。当外地游客吐槽弥漫于石岛上空的海腥气时,我则沉醉于这海腥味的空气和咸水浸渍的道路,不管是大海还是人群,那些质朴的、根本的、令人感动的东西都含着生活的盐分作用于我的听觉、视觉,让我忍不住把它们写进诗歌并戒免简单呈现,力求在作品中融合个人的心灵体验和更多的对人类命运的思考。”

 

  东涯回忆,自己曾在一篇随笔里写到,“思想的风暴吹灭我的提灯,但灯塔的微光走入了我的夜晚。风从海面吹来,带着腥咸的气息,吹拂着我的感觉,从皮肤上我都能尝出咸涩的味道:它们跟着我,跟着我的作品,不停地发散。如果说记忆是一个存储器,不断地引领我往返于生命的过程,海洋则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没有这一片海洋容纳我的精神,没有夜夜涌入耳畔的涛声淬炼我的灵魂,没有从海洋深处涌来的遥远的气息浸润我的时间,我不知道我将会写出什么,但有一点毫无疑问,是这片海洋成全了我。”

 

  工作和创作像两个相爱至极的人

 

  出版《侧面的海》《山峦也懂得静默》《泅渡与邂逅》等诗集,获泰山文学奖等奖项,东涯却表示,身边很多相熟的人并不知道她在从事写诗这件事。事实上,和专职创作的作家不同,东涯有自己的工作,只是这份公务员的工作和创作并没有多少关联。对于工作和创作,东涯形容,就像是两个人相爱到极致,就想厮守一生一样,“工作让我赖以谋生,而诗歌满足了我精神世界的需要,它们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二者并不相悖也不会让我将它们搅成一团。”

 

  随后谈起创作,东涯认为,写诗给予自己最大的收获是自信,因为它扩大了个体生命,让她能够从对自我生命和现实生存的倦怠感中走出来,在心灵现实和日常生活现实中找到最好的自处方式,坦然地面对生命在时空里的孤独感、焦虑感甚或是死亡所带来的恐惧,“一切都很重要,一切又都没那么重要,写作让我获得了一种笃至的态度,一种既能感受情趣又能做一番冷静观照的能力,让我在人群中也能静下来,在暗境中也能够看到光……换言之,是写作,让我获得了重塑自我的可能性,让我可以尽可能活得真诚,活得通透。”

 

  尽管细腻的感性陪伴着诗人,但她表示,自己在写作中,会极为注意规避情绪的无序宣泄,“我更主张节制和内敛。我在创作时基本处于一种沉静的状态,通常是在将一杯水搁置足够久直至能看得到沉积在杯底的泥垢之后我才会动笔,才会将我从存在与生活中回味得来的思绪写出来。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局限,诗歌创作之于我,是不断尝试、不断否定、不断突破和创新的过程,我想我已经过了需要依赖外在的声息来获得快感的年纪。”

 

  所以,“诗歌的殿堂并不高冷,凡尘也不是完全没有诗意。诗人可以高高在上但那不是必选项,一颗高贵的灵魂,即使在凡尘也能够发出光彩。”东涯说道。

 

  最后,谈起创作计划,东涯坦言惭愧,“我极少刻意去要求自己完成什么,平时的创作大多是写自己想写的作品,它遵从于我的内心,我灵魂的指向。”虽然写得很慢,但她也称,这并不代表自己停止了思考和写作,“应该说每一天我都在思考中,思考生命和存在,思考写作的方向和风格变换,这将是我一生的事情。”